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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路澯】当金路云偷穿拖鞋后

  只听见什么东西被撕开的声音。

  再睁开眼的时候金路云正坐在河堤旁边的草地上，环境发生的变化实在太过始料未及，他迅速看向周围。

  有个小孩背着书包站在不远处凝望天空，金路云也抬头，没有什么特别的，日光染上云彩看上去像他没来得及吃的淡黄色面包。

  面对突发状况，不明所以的金路云抱紧了膝盖，眼睛盯着脚上那双偷穿澯熙的拖鞋，码数偏小导致脚后跟还踩在地上。

  耳朵里响彻着姜澯熙口齿不清的警告，“哥继续这样开玩笑会后悔的”，他当时回了句什么来着？

  哦对，金路云靠近了姜澯熙的脸，模仿他说话说不清楚的口吻，还不知悔改地重复说道“我的脚我的脚我就要穿我就要穿”。

  这用不腻的句式招来姜澯熙的无言对视，以及重重的一拳。

  紧接着就是那个奇怪的声音，再然后他就出现在了陌生的河堤旁。

  还未想清楚是姜澯熙瞒着大家拥有超能力，或者是他活了二十四年突然获得了空间跳跃的特异功能。

  站在他前方的小孩子回过了头，被莫名其妙出现在身后的大活人吓了一跳，惊得一屁股墩摔在了地上。

  金路云赶紧跑过去扶，小孩戴着个平顶皮帽，上衣是纯白短袖，尚未及膝的短裤，蹬着双小皮鞋，白色袜子包住了脚踝。

  看样子摔得不狠，小孩没有理他伸过来的手，帽子戴得不严实，站起身来的那一刻掉落在草地上，被风吹得滚了滚。

  

  正因如此，他才看清了小孩瞪圆了的眼睛，面容与几分钟前还站在他面前闹别扭的姜澯熙重叠在一起。

  

  背在身上的书包绣着“姜灿熙”三个字，灿烂的灿。

  

  金路云咽了咽口水，好像，事情变得糟糕了起来。

  “喂，你是傻了吗？”

  小版姜澯熙看着金路云僵直了身体愣在原地，撇了撇嘴。

  “啊，怎么能这么跟哥哥说话呢？”

  虽然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，但金路云下意识就已经教训起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屁孩来。

  样貌的确与他见过澯熙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，只不过真人比打印在纸上不会动的样子讨厌多了。

  “明明就是大叔了吧，还让我叫哥哥，你也好意思。”

  年仅二十四岁的金路云咬紧了牙根：“啊？我是大叔？你小子以为二十岁的你会比我显年轻很多吗？”

  小版的姜澯熙捡起地上的帽子，连声谢谢都不说就想走，金路云赶紧扯住他的手。

  “现在几点了？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小学早就开始上课了吧，你居然逃学。”

  “不…不是！”被抓住了痛脚的小版姜澯熙脸迅速变得通红，大声辩解，连带着仰着的头发丝都弯了几度。

  金路云心中哦豁一声，没想到姜澯熙的青春叛逆期来得这么早，难怪长大后一直那么乖。

  “那你告诉我你在这干什么。”

  “你管太多了，变！态！”姜灿熙穿着小皮鞋，一脚踩在他穿着拖鞋的脚上，手从中挣脱开来，迅速与他拉开距离。

  金路云吃痛地嘶了声，看着印了个灰色鞋印的脚背，像是自言自语：“姜澯熙，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头疼啊。”

  “喂，你这话什么意思，果然是有别的目的吧。”姜灿熙眼神充满戒备地看着他。

  金路云往前一步，他就迅速后退一步。

  “我不是坏人，只是恰好看了你演的电视剧，”金路云举起双手，挑了个较为可信的说辞：“对，你不是演得很好吗？我稍稍了解了一下。”

  “坏人都说自己不是坏人，”姜灿熙嘴上这么说着，但态度还是软了下来：“你到底想干嘛？”

  金路云忍不住心中腹诽：小孩不怎么懂礼貌，安全意识倒是教得很到位。

  “我送你去上学吧，不然你爸妈和学校老师会急的。”

  “他们才不着急，”姜灿熙踢了脚草皮，干净光滑的皮鞋上沾上些泥土和几根草，小声嘀咕：“谁都不会发现的。”

  “啊？”金路云没听清楚，心想姜澯熙这么小说话就已经含糊起来了吗？

  “我说，就算我不去上学，老师只会以为我演戏去了，爸妈也不会知道的！”姜灿熙声音大了一点，扭头就想走。

  奈何金路云有手长优势，小短腿没走几步又被扯了回来。

  “你到底还想怎样？”姜灿熙被抓住了衣领，只能艰难地回过头，张牙舞爪想要挣脱。

  “我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，既然你不想上学就陪我一起晃悠吧。”

  金路云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姜澯熙的小时候，万一回不去了又该怎么办呢。

  “大叔，你不会是失业了吧，”姜灿熙上下打量金路云，朴素的T恤和裤子，再加上脚上拖拉着拖鞋，简洁地下了定论：“无业游民。”

  “一口一个大叔叫得太顺口了吧，”金路云无奈地搜了搜全身，只从裤子口袋里扯出团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纸和几张纸币，连买回首尔车票的零头都不够。

  

  “我还想看看小时候的自己呢。”

  

  说完往姜灿熙的方向望去，看起来不像身上没钱的样子，说借也好，如果能回去的话就给澯熙多买几只炸鸡，思绪翻飞。

  金路云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：哎呀怎么能觊觎小孩子的钱啊金锡佑，你真是可恶。

  

  姜灿熙还不知道自己的财产安全在某一刻被人盯上过，金路云已经演算完所有可能性，得出不可能的结果，半蹲下身抱着他哭诉起来。

  

  “啊，大田姜灿熙，你为什么要住在大田。”

  “虽然你是大人但不代表可以随便抱着小孩子啊。”姜灿熙不适应和陌生人过近的距离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。

  天还是蓝的。

  处在上班时间的大田行人寥寥可数，偶尔会因为长相姣好的脸而回头看这奇怪的组合。

  因偷穿一双拖鞋而流落街头的金路云，形势所迫，拐带了不想上学的叛逆小孩姜灿熙。

  金路云不太适应地牵着姜灿熙的手，尽管姜灿熙已经尽量踮着脚伸长了手，可依然几乎要将他拎起来。

  平常的澯熙在他视线中也比较矮，但目前这身高差也差太多了。

  “你几岁了？经常逃学吗？”

  “要你管？”姜灿熙朝他翻了个白眼，却不自觉地抓紧了金路云的手指。

  金路云当然感受到了，从手指传来的不安，偷偷去瞥姜灿熙的表情，只能看见他把嘴巴抿的紧紧的，脸颊肉不多，是少见的精致骨架。

  “出来这么久，饿了吗？”

  

  两人经过便利店，望着玻璃窗里的食品面面相觑，才意识到饭点快到了。

  

  金路云没有迟疑，将身上唯有的那些钱买了面包和牛奶，找到旁边的公园坐下休息。

  虽说学校教过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，但姜灿熙拿着牛奶盯了几秒钟，就爽快地插上吸管喝了起来。

  “以后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，”金路云咬了一大口面包，觉得自己表达不太准确，又补了一句：“我只是特例，信任我跟提防别人不冲突。”

  “我没有那么蠢，倒是大叔你怎么办呢，”姜灿熙认真地看着他，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：“没有钱和工作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。”

  “吼吼，我可是有工作的，”金路云觉得姜灿熙说话像个小大人的样子分外有趣：“我是艺人哦。”

  “演员吗？”姜灿熙思索了会儿，放下手中的牛奶，其实金路云素颜的样子都很好看，艺人的真实性不用怀疑。

  “算是吧，什么都要尝试一下的，”金路云掰着手指数自己参加的节目，如果身后有尾巴大概会翘到天上去：“我可是唱跳偶像。”

  “哦，我对这些不感兴趣，假如做演员能养活自己的话就做演员吧。”姜灿熙喝着牛奶，吸管里传来啜饮的声音。

  慢吞吞的样子从小到大真是一点都没变，金路云哈哈大笑起来拍他的肩膀：“你的梦想不就是跳舞吗？”

  像是第一次听这种话般，姜灿熙皱起眉头：“我不喜欢，会很麻烦，还会流很多汗水。”

  

  迅速的否定令金路云的笑声戛然而止，与他一向坚信的认知产生分歧，感觉到有些不妙，试探性地问道：“你的偶像不是泰民前辈吗？”

  “啊？没听说过，”姜灿熙不像开玩笑的样子，颇为认真地说着：“我不了解偶像团体的啦。”

  “哇，真是……”金路云有些怀疑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吗？

  姜灿熙坐在秋千上，双脚离地还有一点点远，腿一晃一晃的，主动问道。

  “你什么时候回家？”

  “我也不清楚，要是运气差，估计回不去了。”金路云给姜灿熙喂了最后一口面包，随手将包装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。

  “你离家出走吗？太丢脸了吧这么大的人了还做出只有小孩子才会做的事。”

  姜灿熙嚼了好久才咽下去，双手抓住秋千的两根绳子，不忘嘲笑金路云。

  被误会了却无法解释的金路云无言望天。

  他不过是调皮了点，逗了一下姜澯熙，至于让比他更烦的小版姜灿熙来治自己吗？

  “哦？看样子被我说中了吧。”姜灿熙跳下秋千，不饶人地在他身边360度无死角笑声环绕。

  金路云算是体会到自己胡搅蛮缠的时候成员们有多烦了。

    

  “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学？赶紧回家去，这张嘴迟早给你惹麻烦。”

  “我才不回家呢，家里又没人等我，大家都有事情做。”姜灿熙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，赶紧捂住嘴巴。

  “这就是生活啊小子。”金路云狠狠地揉了把他的头，几乎要按到地里去。

  

  姜灿熙好不容易抬起头来，头发乱糟糟的：“我不觉得这样会很好，至少我一点都不快乐。”

  “谁说的这样不好？”金路云带着点对于人生轨迹完全不同的嫉恨：“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年练习生才出道吗？”

  “就算一点都不…”姜灿熙换了个不怎么伤到人的措辞：“嗯，不受欢迎，你也喜欢？”

  “那是我喜欢做的事情，就很快乐，”金路云思考了一会儿：“火的人很多，但他们不一定就会高兴，所以说最终目的还是幸福。”

  姜灿熙晃了晃脑袋：“你说的太抽象了，我不懂。”

  “不懂就说明你还是个小屁孩，赶紧的，我送你回家吧。”

  “好吧。”姜灿熙半推半就地给金路云指了他回家的方向。

  “其实这你第一次逃学吧，”金路云手上提着姜灿熙的书包，另一只手牵着他：“连绣了名字的书包都不知道藏起来。”

  

  “你懂什么，都怪学校那群人，每天叽叽喳喳地透过窗户来看，不让人好好上课！”姜澯熙耳根再次染上薄红，被揭穿后有些恼羞成怒。

  “这也是人气高的烦恼啊，”金路云捏了一把他的脸颊：“以后不要这样了。”

  

  姜灿熙的家不远，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。

  “我就不上去了，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。”金路云将书包背带穿过姜灿熙的手臂，给他背上书包。

    “对了，你如果有时间就去看看泰民前辈的影片吧，会找到做偶像的乐趣的。”

  也不知道听没听他的话，潦草地应了声。

  “你等等我，你请我喝了牛奶，我去给你拿冰淇淋。”

  姜灿熙踢踢踏踏地跑上楼，书包上的挂件一晃一晃的，小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楼道里。

  金路云还未松口气，又听见了那个怪异的声音，“铮——”地一声宛若线断掉发出的声响。

  二十岁的姜澯熙站在厨房里的燃气灶面前，用筷子不停滑动地煮着面。

  “宿舍其他人呢？你怎么自己煮面了？”

  

  金路云眨了眨眼，意识到他这是回来了，顺手接过他手中的筷子，想要尝尝味道。

  却被姜澯熙一手拍开，语气含蓄中带着疏离：“我有喜欢的人，这样不太好吧。”

  哈？筷子从手中滑落，金路云愣在原地，哪个狗崽子在他不在的几个小时里偷了家？！

  像是什么出错了般，脑海里发出滋啦的声响。

  这次那该死的线给了金路云反应的时间。

  涌入了大量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。

  是年幼的姜灿熙满心欢喜拿着两支冰淇淋从楼道里跑出来，额头上还出了些薄汗，茫然的看着四下无人的街道。

  看上去稍微长大了点的姜灿熙进入公司练舞的样子。

  参演电视剧的姜灿熙和考入首尔艺高的姜澯熙。

  “周围人都在进步，好像只有我停滞不前。”

  迷茫的姜澯熙。

  微笑着说着“我想要变得幸福”的姜澯熙。

  多个他快速从金路云身边划过，最后听见了线缠绕在一起的声音。

  “你愣在这里干什么，偷穿我拖鞋跑哪去了。”姜澯熙拿着杯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。

  金路云回过神来，发现自己还站在厨房边，手上拿着煮面的筷子，心里一咯噔。

  “澯熙你……你还在煮面？”

  “说什么呢，直接点餐多好，煮面我不嫌麻烦啊，不是你煮的吗？”姜澯熙喝了口水，从他身边走过。

  

  金路云看着面前这熟悉的姜澯熙近乡情怯，险些落下泪来，赶紧拦住他问道，

  

  “你还记得你以前逃过学吗？”

  姜澯熙脚步顿在原地，闻言凝视了金路云的脸许久。

  “不记得了。”

  期待落空的金路云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。

  姜澯熙紧接着说道。

  “但是看见你这张脸我总觉得有些欠揍怎么回事。”